季声<七>
电话那头韦端的声音温暖如初,只是多了淡淡的嘶哑与沧桑,但是我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满足。
他只说了四个字:我回来了。就一瞬将我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与防卫击碎崩塌,我靠在墙上,耳边嗡嗡地响,我尝试着听一些劲爆的歌曲深呼吸企图平静自己,可是亲爱的上帝,我又怎能抗拒投入韦端久别的温暖怀抱那一刻的幻象。
愿我能饶恕自己。
我把平地棉拖鞋从窗台丢了下去,换上压在床底那双一直都不敢触碰的紫色细跟高跟鞋,我想我不能素面朝天,我想我不能穿土得要死的大棉衣和牛仔裤,我想我也不能扎马尾。我就这样跌跌撞撞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特别做作,只是在之后三秒中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我只想给韦端最好的一面。
我举着眼线笔,无奈怎么画也画不好,因为该死的眼眶一直都在流一些莫名其妙的眼泪,挣扎片刻,我索性放弃,洗了把脸抹上淡紫的唇膏就此作罢。我又接着把箱子拖出来打开把里面全部的衣服都倒在床上,穿上了一件我所有衣服中最显眼的白色蕾丝打底裙,再套上一件灰色的中长风衣,穿上一条薄如蝉翼一直以来都象征着性感女人的丝袜,左看右看还是重新换上一条水蓝色牛仔裤。
看来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心爱的人的面前卖弄风骚。
直到韦端的第二个电话打来,我才知道自己浪费了一个小时零二十七分钟与韦端独处的时间,心中悔恨得想一把提起自己的头发挂到树上风干而死。
抓起包就往外跑,得知穿高跟鞋真是一件锥心的痛事,但是想到是为韦端而穿的,我的内心又是一阵悸动。快到门口时,我放慢脚步,两只颤抖的手握在一起,不管提醒自己不要哭不准哭不能哭。可为何当我见到韦端的那一刻眼泪立马决堤般滚落在我白色的裙边上,韦端摸着我的长发,伸手把我揽进怀里。我闻着他身上橄榄的清香,抚摸他骨骼分明的后背。
他凑到我的耳边,青色的胡茬在我脖子上摩擦:“我好想你。”
那一瞬间我确信自己的心都湿了。
“长大了变漂亮了,还会穿高跟鞋了。”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穿高跟鞋么?”
“嗯?”
“因为你太高了。”我深吸一口气,“这样我才能吻得到你。”
我搂住韦端空荡的脖子,把我擦了紫色唇膏的唇朝他脸颊贴了上去。
他笑了:“不是应该亲这里的吗。”
韦端的嘴唇和他的笑容是一样温热的,他高挺地鼻梁在我的鼻尖轻蹭,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瞪大了眼睛想推开他,可最终还是没舍得,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勇敢地回应他。
直到我们都喘不过气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我听到身后玻璃破碎的声音,回过头,只看到了陆矢车孤寂离去的背影和那只碎了一地的我一直想要的七彩玻璃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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