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神香 第10章 一只怪物

“只要姑娘愿与小生分享你的愉悦与快乐，小生便将此金镯子双手奉上。”

“哗啦”一声在秦瑶的背后响起，秦瑶顿时惊醒过来，来到野稗斋有些时日的她，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就是王诩那烂人故作风雅不管冷热都拿在手上的折扇声。

秦瑶退到一边，定眼一看之下，自己身后的那副画卷上，勾勒出一副春色浓浓的，三月送暖的田园山水风光，小桥流水、矮山旷野、农舍耕牛一应俱全，倒很是符合画卷左下角那首王维的诗。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我这诗吟得怎么样？”王诩伸着懒腰，带着睡眼朦胧的倦意，吟诵着王维的诗，从画卷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直到王诩最后一只脚从画中迈了出来，秦瑶才相信，眼前这个从画中茅草棚中躺椅上走下来的人真的是王诩，那得意洋洋，自恋到要死的语气秦瑶见过的也只有他王诩一人。

“好什么好，剽窃！”二人一见面，就开始了习惯性的斗嘴。

“注意是引用、引用而已。”王诩负着手，站在秦瑶面前，脸上依旧是一副秦瑶讨厌的笑容。

“既然二位有说有笑，那么小生就告辞不打扰二位。”说着，男子就要离开，却被王诩用折扇拍住了手臂，男子一瞬间就定在当场。

“处心积虑地混进了我野稗斋，不弄点儿什么走，恐怕辱阁下的名头。”王诩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初，但在男子看来，却是带着森森的寒意。

“喂！我说王诩，别人也没做什么坏事，你就放了他吧。”男子脸上的惧意，秦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笨丫头！”王诩斜睨了秦瑶一眼，背后的另一只手伸出，却是拿着一根犀牛角。

“你把犀牛角拿出来干什么？要戳别人吗？”秦瑶依旧是讨着嘴上便宜。

王诩也不搭理，从柜台里找出一根火柴，划燃之后，竟然将犀牛角点燃了，“知道犀牛角燃烧有什么作用吗？”

秦瑶摇摇头，她甚至不认为犀牛角点得燃。

“燃犀之力，可照妖也！”王诩摇头晃脑地说着，将燃烧的犀牛角靠近那男子。

忽然间，男子身形剧变，秦瑶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看得头皮发麻，站在她眼前的人，准确的是应该是怪物，穿着红色的袍服，长着牛一般的鼻子，一只脚穿着鞋踩在地上，另一只脚挂在腰间，腰里还有一把铁扇子。

如若不是久经离奇，秦瑶此刻定然已经昏厥了过去。

“这……他……”秦瑶忍不住退了两步。

“此物名为虚耗，喜窃他人财物和欢乐，使人变得贫穷忧郁。这么出名的妖怪你都没听过？”王诩一脸的鄙夷样。

“哼！”秦瑶不满地扭头过去，半响却没听见王诩说话，正自奇怪，转头一看，却只见王诩手里拿着金镯子，不见了虚耗。

“那个虚耗去哪了？”秦瑶左右看着，兀自还有些怕。

“这里面。”王诩将金手镯在食指上晃了一圈。

秦瑶看得一寒，虚耗那模样现在还留在脑海里，“那你快把它扔了吧。”

“扔了嘛，也行。不过这钱，得算在你头上。”

“王扒皮！新中国怎么就让你活到了现在！”秦瑶气呼呼地朝着王诩恨声道。

王诩一脸无奈样，“难怪你要被压榨，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懂么，现在是唐朝，还没到新中国。走吧，笨丫头！”

“去哪？”秦瑶铁下心来，以后再不在这个混蛋面前胡乱说话，免得被他嘲笑。

“处理这东西，你不是害怕么？”王诩说着，也不理秦瑶是否跟上，一展折扇，昂首开门走了出去。

秦瑶跟王诩怄气，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走了一会，忽然发现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多，而且似乎看着都不像正常人。

“姑娘，走累了吧，要不要上轿坐坐，我用轿子载你。”

秦瑶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抬着轿子的轿夫，她仔细打量着轿子，见其身着红袍，皮肤白皙，带着庆冠，轿子也是喜洋洋的红色。

秦瑶看得有些心动，自己好像还没坐过轿子，要不然试试。

“这么急着当新娘？嫁给谁？”王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秦瑶的身边。

“要你管，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呵，我还不要呢。”王诩脸上的轻浮笑容，让秦瑶很是不爽。

“哼！”秦瑶冷哼一声，就要准备上轿。

王诩没有阻拦秦瑶，却是朝着轿夫道，“你敢载她吗？”话语中赤裸裸的威胁，连秦瑶都听得明白。

“姑娘，还有别的人要载，您还是自己走着去。”说完，轿夫抬着轿子就仓皇地离开了。

“喂！”秦瑶愤愤地朝着轿夫喊，却是见其溜得甚快。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街上的人都不对劲吗？”王诩忽然出言提点。

“有什么不对劲。”秦瑶不满地侧过脸去，但还是下意识地仔细看了看周围的行人，有些人没有双腿，依旧照常行走，有些人双袖空空荡荡，两个袖筒却时不时地露出一两个婴儿的脑袋。

“我们……还是回去吧。”秦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恐惧地向王诩靠了靠。

“喏，看那边。”王诩并不答话，却用扇子指了指刚才想要载秦瑶的轿子。

秦瑶顺着扇子看去，刚才想要载自己的轿子停了下来，一个女子走了上去，轿帘刚一放下的瞬间，轿夫忽然身子开始簌簌地发抖，继而白皙的皮肤变得血红，犹如熟透的果子，一个脑袋胀得斗大，不断地有血珠渗了出来，流到脖子又被张开的毛孔吸了进去。

“想要看看轿子里面吗？”王诩说着，展开折扇一扇，轿帘被一阵风吹开，秦瑶清楚地看到刚刚上轿的女子被数十个劈头散发，从轿顶悬挂而下的女人头颅啃噬着，那叽叽咕咕的吞咽和骨肉剥离的撕裂声秦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